家有贵女，凤凰命格，母仪天下之人（完结）

我及笄那年，京中来了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被皇上奉为座上宾，老道走时给皇上皇后留了一句话：姜家有贵女，凤凰命格，母仪天下之人。

所有人都觉得那人是嫡姐。

因为她们不知道，姜家还有一个二小姐。

1

因为老道的话皇后举办了一场百花宴，邀请了京中的所有贵女，其实就是想看看，我们姜家能够成为皇后的女儿究竟长什么样。

听说宴会上的姜云乐大放异彩，得了大皇子赵言清和三皇子赵言川的青睐，皇后将姐姐叫到身边，让她在大皇子和三皇子当中选一个作为她的夫婿，大姐羞涩的指向三皇子。

皇后大喜，当场将自己头上的金步摇摘下送给姜云乐。

而这赵言川正是皇后所出，因此，皇后认为姜云乐就是那个有着凤凰命格的贵女，而自己的儿子一定能成为太子。

大姐被选为三皇子妃的喜讯传到尚书府后，父亲大娘子一高兴，给全府每人都赏了一只烧鸡和一贯钱，我那可怜的小娘因此终于吃上了一口肉。

入夜，父亲将我叫进书房。

「云初，我与云乐商量，大婚之日，你以侧室身份一同嫁过去。」

我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姜云乐，姜云乐和从前一样，眉眼间透露着轻蔑，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好像是在和我说，这是我对你的赏赐。

我低头小声说着不愿意。

父亲让我说话大声些，我站直身子。

「父亲，我不愿意。」

「为何不愿意。」

想起我小娘的遭遇，我毫不犹豫的开口。

「女儿，不愿做妾，女儿宁可嫁到寻常人家做正室，也不想嫁入高门后院做妾，我不想走小娘的后路。」

父亲将一个茶盏扔在我面前，茶盏里滚烫的茶水溅在我的鞋面上，这是上好的蜀锦做的鞋面，被这茶水一烫，可惜了。

「你小娘身份卑贱，怪不得谁，可你是姜家的二小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些什么，如今能成为三皇子的侧妃，是你的荣幸，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出了门，姜云乐快步走到我面前。

「姜云初，你凭什么拒绝。」

我抬头看向她。

「嫡姐想让我和你一起去，是做什么，固宠吗？」

姜云乐被我看穿，眼神里划过一丝慌乱，可没一会儿又恢复了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那也是你的荣幸」

「怎么，阿姐你是贵女，我便只配做妾吗？阿姐别忘了，我也是姜家的女儿。」

「你一个乐妓肚子里出来的贱种，也配？」

2

翌日，小娘急冲冲的来了我的院子，她说，她在前院打扫时听到大娘子和父亲讨论要将萧景辰送往北境，断了我的念想。

原来父亲昨天说的话事这个意思，可我和萧景辰的事，父亲又是如何得知的，看了一眼院中的丫鬟和小厮，她们每个人都是大娘子送来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小娘，我想去见他」

小娘明显一愣，可她终究是不忍心拒绝我的。

「小娘在这守着，你去」

我翻了后院的墙，一路打听之下，得知萧景辰如今还在城墙下等着陛下为远赴北境的士兵们践行。

我从城中一路跑到城门，远远的便看到了萧景辰，他身上的书卷气与身旁的人相处，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我便一直站在城墙下，直到萧景辰看到了我，他犹豫半晌，还是朝我走了过来。

看着他朝我走来，我没忍住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我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只能不停的道歉。

他给了守卫的士兵一锭银子，那银子是他远赴北境得到的饷银，守卫让他长话短说，他将我拉到无人的角落，轻轻的抚着我的脸，为我擦去眼泪。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我不知道出了道歉的话，我还能说什么。

「阿初，从一开始我就做好了准备，是我一意孤行，你别哭，别内疚，如今这一切也是我自愿的。」

「可那里是北境，你如何受得了」

「便是受不得，我也要去，去了还有一丝可能，若不去，我便一辈子也没有机会再见我的阿初了」

是啊，他不过一个清贫书生，有我父亲阻拦，他这辈子的仕途已经断送了，若不去北境闯一番，他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了。

「可他们，要让我嫁给别人」

他抚摸着我的头发。

「无论你嫁给谁，你都一定要等我回来，我一定回来带你走。」

「萧景辰，你是笨蛋吗？」

我突然像做了很大的决定一般将他抱紧，趁他不注意亲吻在他的嘴角。

「好，我等你回来，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我这般大胆，倒是把他给吓住了，他整个人有些僵硬的回抱着我。

「阿初，今日一别，也不知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你在京中照顾好自己。」

说完便要将我推开，我留着眼泪扯住他的袖子不让他走，他看向我，低头吻去我眼角的泪痕。

「再见阿初。」

我低头落泪。

我在城门下站了一下午，终于，萧景辰走了。

看着他瘦弱的背影，回想着我们从前的点滴。

3

我小娘是江南商贾为讨好姜尚书而献上的花魁乐妓，一开始，父亲对她宠爱有加，珠宝玉器只为博她一笑，可后来，小娘怀孕了，昔日美貌不复存在，还生下了一个皱巴巴的女儿，也就是我，美貌不在，宠爱也跟着不在，我们母女被扔在偏院自生自灭。

我就像是尚书府里的一个小乞丐，若不是小娘紧衣缩食，我可能早就饿死在尚书府的偏院了。

为了填饱肚子，我常常溜出尚书府到外面找吃的，遇到好心人多赏两个铜板，我便能吃上一顿好的。

吃饱后的我最喜欢的事，便是到私塾旁偷听夫子教书，有一次，我没藏好，被夫子发现了，那个老匹夫说我是女儿身，偷听他教学，是玷污了他的学识，一些学生听了他的话，便动手将我赶出学堂，就是那时，萧景辰护住了我。

自那以后，萧景辰教我读书写字，他家境贫寒，可还是会讲干粮分我一半，我说他对我好，我要嫁给他，他说我还小，我说长大了便嫁给他。

萧景辰把我养得很好，便是皱巴巴的我也养出了一副好容貌，父亲见了后，便让人将我安排到别院，我成了尚书府名副其实的二小姐，我过上了我从前憧憬的富贵生活，可我与萧景辰见面的次数，也变得越来越少。

想到北境的苦寒，我心里渐渐发凉，我知道，父亲这是故意让萧景辰去送死，我想我大概这辈子也见不到萧景辰了。

在京中游逛了许久，我才慢慢走到尚书府，还未进府，隔着尚书府厚厚的院墙我便听到小娘凄厉的哭喊声和求饶声。

我慌忙跑回院中，只见大娘子正带着一伙人对小娘用家法，我上前将那些人推开，见是我，父亲让人停了手。

我将小娘紧紧护住，父亲走到我面前将小娘一脚踢翻在地。

看着后背血肉模糊的小娘，我跪爬到父亲的面前。

「父亲，不知我小娘做错了什么，您要这样罚她？」

「你小娘教不好你，明天就送去青云观跪香，你什么时候学好了，你小娘就什么时候回府。」

「父亲，你是故意的」

是给我的警告，那些消息也是故意说给我小娘听的，他知道我小娘肯定不忍心阻拦我们相见，我可怜的小娘，只是一个无辜的牺牲品，不过一天，萧景辰走了，小娘只剩半条命，若我不听从他的安排，我身边的人就一个也别想安生。

权势，真是可笑又可恨。

可我如今无权无势，我只能跪在地上拽着他的衣服求他。

「父亲，是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都听父亲的话，求您别将小娘送走。」

父亲将衣服狠狠抽了出来。

「晚了，你一个世家小姐，连翻墙结交外男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他将家法扔在我面前，上面浸满了小娘的血渍，即便是昏暗的灯光下，也格外刺眼。

我瘫坐在地，抱着小娘道歉，小娘摸了摸我的头，她面色苍白得吓人，却还是硬生生的挤出一个笑容。

「云初，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错就错在，小娘把你生在了尚书府。」

萧景辰走了，小娘也被送走了，我至亲至爱的人，我一个都留不住。

我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既然父亲要利用我攀附权贵，那我就成全他。

小娘曾经告诉我，美貌，便是最好的武器。

4

我跪在父亲书房前，整整三天，父亲最后终于松口答应让我去青云观照顾受伤的小娘，我感激涕零，对着父亲一阵磕头。

父亲阻拦我

「别磕破了脸。」

「我答应了你，你也最好也别让我失望。」

我点头，父亲当我是默认，当即让人准备了我做侧妃要用到的东西。

从青云观回来时已是大婚前夕，我看着屋子里的侧妃服饰，丫鬟婆子们都催促着让我试试。

「再等等」

见我一直无动于衷，伺候的婆子只好差人请了父亲，父亲进屋，见我呆坐在梳妆镜前。

「等什么？难道你还对那人不死心？你还想等他回来抢亲不成？」

「姜云初，你听着，今日若你不穿上这婚服，明天我便能让那小子死在去往北境的路上」

「可我，是在等父亲想要的东西啊」

「胡言乱语」

「来人，今日便是绑了，也要把二小姐的婚服给她穿上」

婆子们听了后七手八脚的开始对我动手，我奋力挣开，婆子们竟真的开始用绳子绑住我，我的手才刚绑上，门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老爷，宫里来人了，还带了圣旨。」

父亲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复杂

「你做了什么，你到底再等什么？」

「等父亲想要的权势」

我笑了，我想他应该猜出了大概，婆子们手忙脚乱的将绑住我的绳子解开。

听说是宫里的圣旨，大娘子那嘴角都快笑到后脑勺了，可圣旨念完后，所有人都傻眼了，只有父亲叹了口气，咬牙切齿地接了旨。

我成了皇上的才人。

我将圣旨拿在手里，笑了，可我笑，就会有人不高兴了。

宣旨的人刚走姜云乐起身重重给了我一巴掌。

「姜云初，你简直不要脸」

「阿姐，待大婚过后，我可就是你的庶母了，届时可不能再这般无礼了。」

「贱人」

姜云乐的巴掌再次举起，父亲拦住她。

「明日便是大婚，你是要让她破了相进宫吗？」

「父亲，我嫁给三皇子，她却进宫成了皇上的妃嫔，日后，旁人该如何说我们尚书府」

「闭嘴，你想让为父抗旨吗？」

抗旨多大的罪，姜云乐吓得连忙跪下。

「女儿不敢」

父亲转头看向我。

「你明知你长姐要加入皇家，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左右都是做妾，那女儿要做就做全天下最尊贵的妾。」

见他们三人气得不行的模样，我心里一阵畅快。

「不过还得谢谢父亲呢，要不是父亲罚了我小娘，女儿也没办法在青云观遇到皇上。」

「和你小娘一样，下作玩意。」

我抬头，以从未有过的眼神看向父亲。

「便是下作又如何，从此以后，我小娘我护得住，萧景辰，我照样护得住」

「你好得很，好得很呐」

5

太后娘娘心善，得知我小娘的遭遇，所以让人格外照顾着些，我不过是上门道谢恰好遇到每月初八都来陪太后用膳的赵衍罢了，何来下作一说。

姜云乐大婚之日，我进了宫，而我小娘也从青云观被接了回来，我进宫之时，所有人才知道，原来姜家，还藏了个二小姐，若我没进宫，我的身份，就只是姜云乐的陪嫁侧室。

入宫第一天，我被安排住进重华宫，因为是三皇子的大婚，所以皇上回宫得比较晚，赵衍回来时，见我已经睡着，也没让人叫醒我，我睡得迷糊，可还是感觉到有人在看我，一睁眼看到赵衍，我知道他不会怪罪我，可我装得一副被吓到的模样，我连忙起身就要行礼，他制止了我。

他将我抱在床榻上，我知道一个嫔妃该做什么，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适当的颤抖着身子，见我害怕，连忙安慰我。

「别怕，朕累了，朕就只是抱着你休息一会儿。」

我趴在赵衍胸口，听着他明显变快的心跳，我突然想起那日城门下，萧景辰的心跳也是这般的快。

依照宫规，我第二天一早就前往皇后的坤宁宫给皇后请安，刚好姜云乐也在，两人坐着有说有笑，一见到我就齐刷刷的变了脸色。

我给皇后敬茶，皇后刻意为难不叫我起身，等我脚麻了才假装说自己差点忘了宫里来了一个新的妹妹。

出了皇后的宫殿，姜云乐开始笑话我。

「你以为爬上龙床，就可以做凤凰了，以色事人，能得几时好。」

「那自然是能得几时算几时了，起码现在，三皇妃你，不敢走在我面前，不是吗？」

「你别以为我真的不敢。」

她说着便要抬脚，可旁边的嬷嬷将她死死拉住。

「三皇妃不可，坏了规矩」

「什么规矩，我是嫡出，她一个庶出，凭她也想压我一头吗？休想」

我回头看向她。

「嘴上说着，可脚不还是不敢走吗？」

我笑着走在了她面前，留她在原地无能狂怒。

我自然知道以色事人没有好结果，我小娘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可以色事人也有以色事人的好，起码现在尚书府内，没人再将我小娘当下人使唤，她姜云乐也永远不能再走到我的面前。

6

赵衍看出了我心情不好，我现在可是她心尖上的宝贝，他哪舍得见我委屈，我不肯说他就去问宫人，得知我是受到皇后的刁难以后直接让我免了请安礼。

我拒绝了，皇后爱折腾便让她折腾吧，她越折腾皇上便会越心疼我，这样我才能爬得更快。

我不仅没有答应，还让赵衍别去追究皇后的责任，他一听夸我识大体，随后给我赐了一堆宝贝。

入宫半个月，赵衍几乎夜夜留宿重华宫，再加上姜云乐背后挑唆，皇后对我越发不满，常常变着法的刁难我。

正是雨季，我不过是随口和宫女们说了句梅雨时节，宫中的物件要常常晾晒才不会发霉，她就怒气冲冲的走到我跟前，我暗想不妙，她又要找茬。

「下贱东西，不过入宫半个月，区区才人，就想着越俎代庖。」

皇后以我以下犯上为由，罚我在坤宁宫门口跪两个时辰。

赵衍听说后，直接闯进坤宁宫将我从皇后宫里抱回皇上的养心殿，他将我放入养心殿的温泉池水中，仔细的将我身上的湿透的衣物脱掉。

「朕让你入宫，却没有保护好你，朕对不住你」

「陛下哪里话，只要能在陛下身边，便是吃点苦头又如何，臣妾甘之如饴」

赵衍的脸离我越来越近，眼前场景，我知道时间到了，入宫半个月，再玩欲情故纵就不合适了，所以我加快了进程，直接吻住了他。

萧景辰，对不起，我眼泪流下，赵衍以为是他弄疼了我，抱着我柔声安慰。

烛光摇曳，温泉池面微微荡漾，我累得趴在他的身上，他掐着我的腰骂我是个妖精。

我还没起身，内务府的太监便来宣旨，皇上将我晋升为云嫔。

去皇后宫里请安时，看见我身上残留的痕迹，她眼神阴冷，对我更是越发的不客气，常常对我各种刁难，我喝杯茶不小心将茶杯弄出响声，她也要拿出来说道一番，我走路快了些，她就要说我没有教养。

中秋宴上，我偶感不适，想要提前离席，皇后说我恃宠而骄，不准我离开。

我想去找皇上，皇后又说皇上要和大臣们商议要事，说我仗着陛下的宠爱不懂规矩，罚我去后花园跪着，不许惊扰到别人。

皇后就是这样，只要皇上不在，她就想尽办法的折磨我，我是理解她的，毕竟没有哪个女子可以容忍自己的丈夫和别人这般亲密。

可我要往上爬呀，既然皇后想做这个垫脚石，那我便不客气了，我抚摸着小肚子。

「孩子，对不住了，你和我，没有缘分」

在后花园跪了一个时辰，我晕倒了，宫女去叫皇后，皇后却说我是装柔弱扮可怜。

再次醒来，我见皇上一脸沉重的坐在我面前，即便他强装镇定，可我还是看得出他面上那难以掩盖的悲痛。

他轻轻握着我的手。

「云嫔，咱们还会有孩子的。」

终究是我的骨肉，我哭得快晕了过去，赵衍心疼的搂着我，我便开始痛哭，而这痛哭则是一半真一半假。

「臣妾本想给陛下一个惊喜，是臣妾没用，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你故意的，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要是和本宫说了你有身孕，本宫也不会罚你，贱人，你这个贱人」

「皇后出言无状，害得云嫔小产，罚俸一年，禁足一个月。」

才禁足一个月，不过也够了，最起码，我知道自己在赵衍心中，有份量。

「有了孩子后，我才明白了做母亲的心情。」

赵衍听完安慰我，我趁机提出要回家探望母亲，赵衍同意了，因为知道我小娘身份卑微，还给我赐了大堆的珠宝首饰，让我挑一些带回去给我小娘。

我本以为我成了皇上的妃子，我小娘在家里的日子会好一些，可没想到在父亲的打压下，我小娘改善的不过就是不用再做下人的活计，每天还是照样吃着下人都不如的饭菜。

看着小娘消瘦的身体，我没忍住流了眼泪。

「你刚没了孩子，别哭，对身体不好。」

「其实这样小娘已经很满足了，你瞧，现在我这院中还有人来打扫呢。」

小娘如今成了贵妾还依旧受欺负的模样，我这才明白，光是入宫还不够，光是皇上的宠爱也不够，我要爬到更高的位置。

7

皇后因为害我小产被禁足的事对我怀恨在心，请安时，她问我是不是故意用孩子来陷害她。

我见状在坤宁宫开始痛哭流涕。

「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身子不争气，求娘娘别再责怪我了，我也不想孩子没了」

一说到孩子，我哭的更惨了，而这一切都被前来坤宁宫的皇上亲眼看见。

这孩子也是赵衍心中的一颗刺，见我那柔弱不能自理而又悲痛欲绝的模样，赵衍心生怜惜，当着众妃嫔的面直接训斥皇后，又将我晋为妃位。

我成了妃，母亲依然不能太卑贱，因此，我小娘被抬为父亲的平妻。

姜云乐听说了这件事后大着肚子跑来重华宫。

「姜云初，就凭你小娘那下贱东西也想和我娘平起平坐，我呸，我这就去禀告父皇，我要让父皇知道你和你小娘是什么下贱东西。」

她骂的很大声，还作势要打我，宫人想要拦住她，可看着她那圆滚滚的肚子，宫人们面面相觑，只敢挡在我面前不敢动手推阻。

我屏退宫人，屋里就剩下我和姜云乐。

「姜云乐，你以为陛下和你一样蠢吗？你随便说两声陛下就信了你。」

「那咱们就试试，看陛下信不信。」

我上去拉住她的手。

「姜云乐，说你蠢，你还真的蠢，咱们都是姜家的女儿，一荣俱荣，你揭穿了我，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姜云乐呆愣在原地，随后重重甩开我的手，可就在她要走时，却突然站立不动，我上前一看，她面色开始变得痛苦起来。

我见状不对，连忙叫人。

不过半个时辰，姜云乐就在我宫里诞下一对龙凤胎。

皇上和皇后还有三皇子得知后，都跑来了重华宫，皇后见是龙凤胎，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

「三皇妃真不愧是天命贵女，皇上这一下就多了两个皇孙。」

父亲带着大娘子和小娘进了宫。

一进宫，父亲就问我为何姜云乐会在我宫里产子，我和父亲说了缘由，父亲听后思索片刻。

「这事可大可小，全看陛下心情，可姜家赌不起，你大姐那边，我会去说。」

我点头谢过父亲，转头与刚抬为平妻的小娘闲聊。

如今小娘变了模样，不像之前那般干瘦，手也变得白嫩了些，衣服的布料更是从之前的粗布换乘了上好的云锦。

见到我，小娘连忙要行礼，我拉住她。

「娘这是做什么，你是我的母亲，怎么可以向我行礼。」

「可我瞧大娘子和你父亲都向你行了礼。」

「他们是他们，他们爱拜爱跪都由他们去。」

「你这孩子，还是这么藏不住事」

我淡笑，没和小娘反驳，连小娘都这么觉得，难怪皇上一直觉得我是这后宫最单纯的妃子。

父亲和姜云乐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但大概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类的话，所以姜云乐只能是哑巴吃黄连，并没有真的向陛下说了什么不利于我的话。

看着小娘如今过得比以往好太多，我也心满意足了，可我满意了，皇后就不开心了。

皇后向赵衍说我仗着宠爱在后宫之中嚣张跋扈，后宫中人苦不堪言，赵衍自然是不信的，我可是他最为乖巧懂事的妃子，他派人去了后宫询问，大家见我如今得宠连皇后都动不得，自然不肯得罪我。

赵衍来我宫殿，我立马摆出委屈巴巴的模样。

「臣妾也不知道，为什么皇后娘娘总是要针对臣妾，臣妾也不想陛下为难，还求陛下允许臣妾出宫，到了青云观，臣妾定日日为陛下祈福。」

我带着哭音说完，赵衍大概是想到了从前那个在青云观中哭唧唧的小姑娘，这哪还坐得住，立马让人去训斥了皇后，对我也更加宠爱。

8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我踏入宫墙已逾十载。

现今的我，成为了后宫中无人能及的贵妃。

然而，这十年来，我的腹中始终没有传出喜讯，这也成了皇后嘲笑我的把柄。

好巧不巧，我在御花园中闲游，恰巧遇上了皇后与姜云乐带着那对可爱的龙凤胎儿女。我想避开，并非畏惧皇后，只是觉得在孩子面前争吵，未免有些失态，皇后却不以为然，拉着孩子们走到我跟前。

「贵妃，如今已经是二十五岁的人了吧，再过几年，颜色凋零，我倒要看看，陛下是否还会像现在这样宠爱你。」

皇后这个人，你说她不适合做皇后，她却将后宫事务处理得井然有序，你说她适合做皇后，自我入宫以来，她便与我针锋相对了整整十年。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臣妾自然不及皇后娘娘，能有孙儿绕膝之乐。」

「贵妃，你是在暗示本宫已经老了吗？」

瞧瞧，她要找茬，你说什么她都能鸡蛋里给你挑出骨头。

「皇后娘娘哪里的话，皇后娘娘定是青春永驻，容颜不老。」

「你竟敢诅咒本宫！」

就在皇后的手掌即将落下之际，赵衍出现了。

他一把将皇后推开，使她险些跌倒。

「皇后此举，实在有失体统。」

皇后被赵衍当众这么一甩，脸上有些挂不住，却也只能看着赵衍将我拉走。

赵衍这般护我，若是以前，皇后一定想尽办法的整治我，可这一次，她没有，不是她不想，而是她无瑕分心。

胡人犯境的消息传入京中，三皇子主动请缨前往北境，大皇子不甘落后，也自请上战场，因此，太子之位花落谁家，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因为北境战事，皇上没时间来看我，皇后也没时间对付我，难得清静，我便以为边关将士祈福为由前往青云观。

小娘闻言便赶来了青云观，见我像没事人一样在青云观绣着荷包，小娘从怀里掏出一叠信件交在我手里。

「云初，这是北境送来的信件」

我激动地接过信件，可看完信上的内容后，我只觉得心跳如同静止一般，眼泪止不住的流。

我跪倒在地，整个人开始抽泣。

小娘叹气，轻轻拍着我的背。

「想哭便哭吧」

「小娘，我终究还是没有护住他」

9

边关大捷，北境求和，我匆匆回宫，脸上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还未坐定，便听闻大皇子身受重伤，一只脚已废，如今闭门不出，拒绝见人。

皇后因这事笑容满面，原本应有大皇子出席的庆功宴，如今成了三皇子的舞台。

可庆功宴上，我观察三皇子，他的脸上并没有胜利归来的喜悦与激动，姜云乐的表情也同样凝重。

听说是三皇子府中新增了众多美人，他们夫妻间因此事生了嫌隙。

「听闻此次大捷，镇北侯亦受了重伤，由镇北侯府的世子顾渊回京领赏，但朕环视四周，却未见世子身影，他何在？」

赵衍在庆功宴上询问众人，一名将军站起身。

「陛下，北境一战，世子面容受损，恐惊扰圣驾，故不敢面圣。」

「世子护国有功，乃英雄之痕，说起来，我这个做舅舅的，还未见过这个外甥，传令宣镇北侯世子顾渊。」

顾渊步入殿堂时，戴着面具，他是长公主与镇北侯的儿子，这是他首次进京，但我第一眼见到他时，就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仿佛萧景辰站在我的面前，尽管他实际上与萧景辰并无相似之处。

一想到萧景辰战死边关，我心头突然剧痛，呼吸变得急促，赵衍见状握着我的手。

「贵妃可是身体不适？」

我摇了摇头，泪水却止不住地流下。

「臣妾只是离宫多日，回宫见到陛下，心中欢喜。」

入宫多年，却在如此场合失态，我不禁尴尬，赵衍笑着凑近我的耳边，低语道：「那今夜朕便与贵妃好好叙叙旧。」

我顿时脸红耳热，目光不自觉地投向了顾渊。

庆功宴后，见我身体不适，赵衍并未强求，只是搂着我。

「过几日京中有灯会，贵妃去散散心吧。」

小娘如今在外面独自置办了新院落，我没回尚书府，去了小娘的院中，有些呆滞地喂着小娘喂养的锦鲤。

「够了够了，再喂下去，鱼都撑死了」

「今夜花灯会，娘给你准备了一些新罗裙，你去好好透透气」

「娘还把我当孩子养」

「尚未婚配，可不就是孩子」

我不说话，小娘突然想起什么，连着打自己的嘴巴。

「娘说错了话，你快些去换上，咱们去看花灯」

一路上，小娘都在和我说着这些年京中的变化，走到一处猜灯谜的摊子，我停了下来。

「老板，这花灯卖吗？」

我指着摊子上最大的那个花灯。

「小娘子怕是不懂灯会的规矩，这花灯，只能靠猜，不能靠买」

「可我猜不出来，我有钱，你要多少我都给，我只想要那个花灯」

从前凡是我看中的花灯，萧景辰都能毫不费力的给出答案。

「你是来砸场子的吧」

我与摊主说了抱歉，转身离开。

「姑娘请留步」

我回头，一个与我戴着同样狐狸面具的男子。

他看了一眼我喜欢的那个花灯，思考片刻，便解开了灯谜。

「这花灯，送给姑娘。」

就在他伸手递给我时，我怔怔的看着他，眼泪隔着面具滑下。

我大概是太想他了，所以见到的每一个人，我都觉得像他。

「多谢」

我鬼使神差的接过了花灯。

「姑娘贵姓」

「并非在下唐突，而是花灯写上名字，便可告知别人，这灯有主了」

「萧」

男子明显一愣，随后借摊主的笔帮我写上。

「萧姑娘，可以了」

「冠夫姓，是萧夫人」

回宫后，我一病不起，太医换了一批又一批。

「忧思过度，郁结于心」

「贵妃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我望着赵衍，他的眼神太过炙热，让我心生愧疚，赵衍对我极好，可我如今，却是装都装不下去了。

「故人，一个逝去的故人」

赵衍坐在我身边，俯身将我抱住。

「他死了，你便不要我了吗？」

10

赵衍后来都没进过重华宫。

再次见面，赵衍混身是血，他将我推到重华宫的密室中，将遗诏放在我手里。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这样」

「带着遗诏，前往北境，交给镇北侯世子顾渊，姜云初，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

赵衍用尽最后的力气抱着我

「姜云初，十年前，你从城中跑来，那时我便心动了」

赵衍倒下了，抱着他的尸体，过了许久我才缓过劲来，听着外面宫人的哭喊声，我大概听到了，姜尚书造反。

我爹造反？他哪来的胆子，事有蹊跷，我顺着密室的通道离开了皇宫。

可我如今的身子，哪里还去得了北境，从前为了保护萧景辰，我偷偷养了一批暗卫，而与那些暗卫通信的位置，便是小娘如今的院落，可到了院中小娘不知去向，只有赵言川坐在院中。

「姜家的两个女儿，都入我后宫，我就不信，这江山我坐不稳」

刚从皇宫中出来，我又被抓进了重华宫中，绕了一圈，什么也没做成。

赵言川走到我身边蹲下。

「待朕登基，你依旧做贵妃，住重华宫，可好」

不等我回话，赵言川就自己笑了起来。

「天下都是朕的，你们都是朕的」

「哀家说过了，这小贱人心眼多得很，皇上为什么不听，偏要要留下」

「是皇后要留，母后便允了吧，母后留她一命便可」

赵言川走了，皇后将我踩在脚下。

「好你个小贱人，哀家可没少在你身上吃亏，今日哀家，定要叫你，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

说完便让人将我架起，她的鞭子落在我的身上，在我疼晕后，一盆又一盆的盐水将我浇醒，我突然想起戚夫人的结局，或许我最后，会比她还惨吧。

「住手」

是姜云乐的声音。

「母后，陛下说了，留她性命，母后此举，不妥」

「哀家不过是给她个教训」

姜云乐站在原地不说话，面无表情的看着皇后。

「罢了罢了，听皇后的」

皇后语气有些不悦，但还是招招手让那些对我用刑的人退下。

姜云乐见人都走了后走到我身边，将我扶起，她没趁机要我命，这点倒是让我挺意外的。

「姜云初，你可真狼狈」

「自然不及你，这贵女的预言，竟真在你身上应验了」

「你以为我稀罕当这个贵女吗？赵言川那个畜生，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听得云里雾里，姜云乐把一叠信件放我面前。

「姜云初，你以为他们事事顺我，是为了什么？」

「他们不过是想利用姜家贵女的预言来让世人以为他的皇位是天命所归」

「大皇子身体残缺，无法继位，所以无论是哪个皇子继位，父亲最后都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赵言川哄骗他，说只要他帮助赵言川造反，那赵言川就拥立他称帝，只要他百年之后将皇位传给赵言川即可。」

「所以，父亲听信了赵言川的谎话逼宫造反」

「没想到，最后竟是为赵言川那狗贼做嫁衣」

姜云乐死死捏着我的手。

「姜云初，我争强好胜半辈子，我就是不想输给你。」

「可如今，我输了，输得彻底，我从未求过你什么，现在我求你，你一定要让世人知道，造反的人，是赵言川」

我将身上的伤展示给她看

「我如今性命都难保，我怎么帮你」

「我知道你养了一批暗卫，你出不去，他们可以，不是吗？」

我自认我养暗卫的事做得挺隐秘的。

「别想了，你养暗卫的事，是你娘告诉我的，你娘没事，但你想救你娘，就必须听我的」

我点头，可我没找暗卫，而是趁无人时，再次从重华宫里的密道逃了出去。

11

身上的伤太多，拖住了我的步伐，还没走多远，我便看到了追兵，消息还没传出去，我不能死，我将发簪摘下，刺进马的体内，马儿吃痛狂奔，我摆脱了他们。

可一支箭还是击穿了我的肩膀，倒下前，我听到了一个声音。

「阿初」

迷糊中，我似乎看到了萧景辰朝我走来。

从前想死死不掉，如今想活，萧景辰却来接我了。

再次睁眼，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坐在床沿上看着遗诏。

「顾世子？」

顾渊放下遗诏将我扶起，他语气里带着责怪和心疼。

「贵妃娘娘与陛下真是伉俪情深，满身是伤，也要将消息传入北境」

不知为何，见到顾渊，我竟有些紧张还有些心虚。

「我没有，我只是，不想欠他的」

「是吗？」

「是，怎么，难道顾世子你，不愿去」

顾渊看着我。

「顾家，与赵言川，有血海深仇，即便你不来北境，我也会去皇城，手刃赵言川」

我没问顾渊与赵言川究竟有什么仇，而是随他一起杀入京城。

顾渊与我手持遗诏，精兵开路，我们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皇城。

大殿上的赵言川站在龙椅旁，拿起玉玺。

「受命于天，即寿永昌，这天下，都是朕的了」

赵言川笑得癫狂，我拿着遗诏跑进大殿。

「逆贼，就凭你也配拿这传国玉玺？」

赵言川笑得更大声了。

「朕不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来人，拿下这些反贼」

大殿之中的禁军将我包围，我打开传位诏书。

「先帝遗诏此，谁敢造次」

赵言川慌了，他指着我

「拿下她们，朕赏千金，赏万户侯」

一边是先帝遗诏，一边是千金万户侯的诱惑，禁军一个个都止步不前，不知所措。

其中一名禁军拔出剑向我跑来，一支箭羽从我身后出现，那禁军直接毙命，其余人见是萧景辰纷纷后退。

「废物废物」

赵言川拿起剑，将不敢上前的禁军杀出可一条血路，他踩着他们的尸体走到我的面前，将带血的剑指向我。

「什么传位诏书，狗屁，朕才是皇帝」

「赵言川，你一个太监，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

赵言川一个踉跄后退，手里的剑都拿不稳了。

「你在胡说什么」

顾渊走到众人面前。

「北境一战，三皇子身受重伤，是我将三皇子带回大帐的，三皇子忘了吗」

赵言川如同见了鬼一般，举着剑的手开始发抖，整个人都开始连连后退。

「胡说，你明明是顾渊，你怎么会，我明明已经将你……」

「将我什么？将我杀了，扔进乱葬岗吗？可惜天不如你意，我没死。」

「诸位，这赵言川，不能人道，如今，如同一个太监，这样的人，如何做一国之君。」

众臣纷纷议论。

「你闭嘴，你闭嘴」

赵言川如同疯了一般拿起剑乱砍。

「你不是顾渊，你敢假传圣旨，我杀了你」

赵言川一剑将顾渊的面具劈下，而顾渊也一剑将他下身衣裤挑烂，同时另一只手遮住了我的眼睛，赵言川的不堪就这样暴露人前。

「不准看，不准看，都给朕闭上眼睛」

我没看到赵言川的表情，却能知道赵言川疯了，他吼得撕心裂肺，提剑自刎在大殿之中。

赵言川被人抬出大殿，遮挡在我眼前的手放下，我回头看向没有戴面具的顾渊，那明明是我心心念念的萧景辰，即便他脸上如今有一条长长的疤，我也还是能够一眼认出是他。

可我没说什么，我将面具捡起递给他。

「顾世子，你的面具」

顾渊眼睛眼眶微红，接过面具戴上。

顾渊跪在我面前。

「皇后无德，教唆其子弒君篡位，先帝既将遗诏给了贵妃，还请贵妃上位，主持大局」

我站在龙椅旁，和众臣说了造反的真相，众人唏嘘不已，我打开遗诏。

「镇北侯世子乃长公主所出，德才兼备，人品贵重，必能克承大统」

「镇北侯世子顾渊，上来接旨」

顾渊上前，接过圣旨，随后坐在龙椅之上。

尘埃落定，我奉遗诏，被尊为了太后，进了永寿宫。

冷宫中，皇后跪在我的脚下，我看着她狼狈至极的模样，心里也并没有多痛快。

「赐鸩酒」

「姜云初，你果然，你果然是来抢我的位置的」

她苦笑着喝下鸩酒。

我望着她，难怪她处处针对我，原来如此。

我不想看她最后的狼狈模样，还没回宫，便遇到了牵着龙凤胎的姜云乐，她如今衣着朴素，没了往日光线，可挺直的脊梁还是和以往一样的骄傲。

「民女就要带着她们兄妹二人前往皇陵了，特来向太后告别」

「你倒是让我觉得意外，竟真的舍得这京中的繁华，前往皇陵」

「孩子是无辜的，可他们的父亲罪孽滔天，父债不能子偿，可终究，还是要去赔罪的」

「可永远守在那里，对他们来说，太过痛苦了。」

「在京中，受人指点，又何尝不痛苦，不过还得谢谢你，不计前嫌放了我母亲，还给了她一处院落养老」

「你母亲虽说没少让我吃苦，可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个执行者，有时候她也没得选，不是吗？」

姜云乐笑了笑，上前抱着我，我没在挽留。

「保重」

「你也是」

12

「太后，皇后来向你请安了」

皇后请了安，我屏退众人。

「好了好了，快起来了，也不累得慌」

「你家萧景辰越发过分了，我家顾渊在时，都没那么严格的管教过我儿子」

我起身给她捏肩。

「好了好了，你儿子如今可是太子，他以后可是要继承大统的，可不得好好管教管教」

「我家顾渊要是还在，我儿子，算了算了，那该死的赵言川，活该他做了太监，要不是他临阵脱逃，我家顾渊，也不会战死沙场」

说完便用手帕开始擦眼泪

我连忙安抚

「都过去了，你儿子一定会和他爹爹一样优秀」

入夜，我刚躺下，萧景辰从背后将我抱紧。

「陛下，哀家是太后，于理不合，大逆不道」

「那朕便来点更加大逆不道的」

不知不觉的，夜便深了，月光照在树上，斑驳的树影随风晃动。

我摸着萧景辰脸上的疤，经过调理，已经好了大半，可终究还是留了长长的白痕。

「当时镇北侯只是让你遮挡面容，你干嘛这么下手」

「若不下手毁掉容貌，面具掉落，便会被人知道，我不是真正的顾渊，侯爷对我有恩，我不能让人抓到把柄」

我把头靠在萧景辰的胸口，听着他起伏的心跳。

「明天有灯会，可惜了，我们不能出宫」

萧景辰摸着我的头发。

「怎么，萧夫人，还想猜灯谜吗？」

「不过皇城中，有一处可以看遍京中的繁华，明夜我带你去。」

萧景辰点头，抱着我入睡。

翌日，城墙之上，我看着京中的万家灯火，心中不免感慨万千，从前我入宫只是为了保全亲近之人，而如今，我竟成了这江山的指点者。

一丝凉风吹来，萧景辰将他的大氅解下为我披上。

「何时来的」

「一直都在，只是你没有察觉罢了」

「真是年纪大了，连这点警觉性都没了」

「过完年，也才二十六」

说完将我的手捂在他的手心。

「萧景辰，我要帮他守住这江山」

他抱住我，耳鬓厮磨。

「从前我没能护住你，如今，我不仅要护住你，我还会护住你想护住的一切」

「谢谢你」

我看着他腰间的荷包，窝进他怀里。

「萧景辰，你都不知道，我绣的鸳鸯越来越好了」

「比从前送往北境的那些都好吗？」

「越来越好」

萧景辰低头将我吻住，我感受着他大氅内的温暖。

而此时，远处的烟花蔟簇绽放，孔明灯浮上夜空。

百姓安乐，天下太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