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死于1999年1月23日，在他死亡的背后，藏着所谓的“宿命”

我表弟死于1999年1月23日，那时，他满18岁还不到两个月，他能活到18岁，几乎已经是生命的奇迹了！因为他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

表弟的小名叫吉娃，但这个名字并没有给他带来好运。吉娃走了以后，早就流干了眼泪的二姨妈说，让他走吧，他太可怜了，让他早点走少吃一点苦。。。。。

二姨妈自己非常信命，在吉娃身上发生的很多事情更让二姨妈相信，每个人的命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事情要从吉娃出生时说起。

吉娃是我二姨妈的儿子。我每次看家族的老照片，都忍不住感叹二姨妈年轻时的美貌，她真是一个标准的，五官精致、秀气、水灵！但按照迷信的说法，她的经历只能说明她不是一个有福气的人。

1975年，二姨妈作为下乡知青被“流放”到四川凉山州会东县，因为当时外公、外婆已经被扣上反动学术权威和叛徒的帽子多年，没有丝毫保护幼雏的能力，但这还只是二姨妈和后来我表弟吉娃人生悲剧的序幕。那年，二姨妈17岁。

这一段我简单说。外公外婆的“问题”直到1981年才彻底平反，已经晚了，这一年吉娃出生了！二姨爹是会东当地人，身份爆好，在当地是有家族势力的大户人家。二姨妈出嫁之前可能对回成都已经绝望了吧，她出嫁的事完全瞒着家里，外婆第一次走进她的家，就抱上了出生快满月的吉娃，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二姨妈很争气，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是二姨爹家的长孙，二姨爹是长子，对二姨妈一见钟情，能娶到二姨妈可以说是心满意足。

二姨爹兄弟姊妹8个，吉娃是长房长孙，二姨妈立了大功。二姨妈在月子里被公婆一家伺候得床都难得一下，房间也捂得密不透风，每天大鱼大肉，月子后二姨妈已经胖得像只企鹅。。。扯远了。当时所有人皆大欢喜，谁也不知道吉娃可怜的一生才刚刚开始。

当地人都很迷信，二姨爹家也不例外。家里添了男丁，免不了拜神祭祖，大摆筵席。还是奶娃娃的吉娃从听到第一声鞭炮声开始就哭个不停，天天晚上都哭，哭得二姨爹家扫帚全部倒着放，二姨妈睡的床蚊罩里也倒挂着小孩的裤子。

满100天家里又宴请宾客，吉娃还是哭个不停，无奈之下，家里请人来看水。请来的仙姑在当地很有名望，据说，她端出一碗水烧了一张鬼画符在水里之后说了一大通话模棱两可的话，但有一句二姨妈印象深刻：这个娃娃是来讨债的。。。。。。

仙姑把化了符的水选了方位喷在家里的地上，吉娃真的就不倒夜了，有点怪。

转眼吉娃两岁了，说话特别早，而且吐字清晰，比同龄的小娃娃更能吐长句，所以连外公外婆都深信吉娃聪明异常，二天是一块读书的料。

那年春节，二姨妈两口子抱着吉娃回成都过年，年三十，大街小巷烟花炮竹声响彻云霄，长相乖巧、五官体母亲的吉娃被爱不释手的大人抱着到大街看放烟花，耳畔鞭炮声响起，吉娃惊声大哭，抱回家时外婆一看，吉娃嘴唇青紫（注，平时看着觉得不像小孩嘴唇是粉红色的，颜色要深一些），连小脸都变了色。

节后到医院一检查，结果是晴天霹雳：吉娃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

据说原因是因为二姨爹长期喜欢喝酒，和二姨妈新婚之际每天几乎天天喝醉，不幸的是二姨妈怀上了吉娃。

吉娃出生的时候7斤4两，胖嘟嘟的可爱极了，两三岁以后就再也没有胖过，越大越瘦，瘦的可怜。当时川医诊断，吉娃的先天性心脏病很严重，一般的患者要么是心室缺一块，要么是心房缺一块，吉娃二者皆有，还三间半闭合不全，也就是说，吉娃的心脏病是三种：室缺、房缺、三间半闭合不全。

医生说，娃娃还小，大一点后可以做手术。。。。。。这给了我们全家莫大的希望。

记得当时我刚记事，在刚得知吉娃有病的那段日子里，全家愁云笼罩，涕泪横流。

我母亲陪着不知所措可怜的二姨妈拜光了成都方圆100公里内所有的菩萨，希望神佑吉娃，出现奇迹。

先说说吉娃动手术的事吧。难道冥冥之中真有天意？

吉娃9岁了，果然是一个超级聪明的娃娃。来成都动手术之前，他在当地已经小有名气，读书玩似的，平时特别贪玩，可每次考试成绩都是第一，跳了一级还是第一。

打游戏更是高手，他在街上的游戏室打游戏，打到后来，老板一见吉娃来了，就会讨好他和他讲条件：不收你的钱，你只打一个小时，行吗？因为吉娃常常用一个币就能打到翻版，占着机器让老板赚不成钱。

来成都动手术时，吉娃什么都知道，他知道自己是一个有病的小孩，他甚至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了多久。他有强烈的求生欲望，这是一种本能，他老气的说话方式让每个人都无比难受。

在川医动手术之前，我母亲和二姨妈带着小吉娃到文殊院烧香。时值9月，那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文殊院里香客了了。

在一间大殿，9岁的吉娃跪在佛主面前许愿，母亲和二姨妈站在一旁看着他。大殿里没有和尚没有居士。吉娃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地对菩萨许下了心愿：菩萨，请你保佑我手术成功。如果你答应保佑我，就请你给我敲一下钟。。。。。。

吉娃磕头。

母亲和二姨妈在那一刻完全呆住了，大殿里没有和尚、没有居士，桌旁没有人，谁来给吉娃敲钟阿？当时她们没有想到自己是不是可以冲上去敲一下？

就在这个僵持的时候，吉娃还在磕第三个头，从大殿后门绕过来一男一女，9月的成都不是很热了，女的手上拿着一把折扇，途经平时坐着和尚的念经桌前，女人用手中的折扇敲在了应钟上。。。咚。。。二姨妈已经哭出来了。不早一分也不晚一秒，钟声响了！

吉娃的手术风险非常高。川医最好的专家亲自出马，和上海的专家会诊之后，医生很明确的告诉二姨妈和二姨爹，手术的成功率只有30％。如果手术成功了，吉娃可以再活10年左右，吉娃极有可能下不了手术台。如果不做手术，吉娃随时有可能走人。。。。。

全家商量的结果是，这个手术，做！

吉娃所在的病房住了4个小孩，吉娃手术的前一天，一个12岁的娃娃进了手术室就没有出来。我们全家紧张焦虑，那一晚如世界末日。

记得那天我不忍在病房里久待，一是看到一个活生生的娃娃去了，而是吉娃第二天就要动手术，因为心脏手术怕娃娃咳嗽，吉娃的气管已经被割开了，一根管子一套机器帮助他呼吸。吉娃反而是所有人中最坚强的一个！

那天我从病房里冲出来时，手里捏着吉娃在纸上给我写的话：姐，明天给我买×××包子，我想吃！

写到这儿，实在忍不住了。。。。。

第二天的事没有办法解释，川医的医生护士也无解。

吉娃是凌晨5点进的手术室，我们全家近20口人等在手术室。

11个小时后，医生出来，说：对不起，小孩身子太弱，其实手术已经完了。这个娃娃太坚强了，但还是。。。。。。二姨妈当场哭晕了过去，二姨爹也瘫在地上，一向矜持有风度的外婆也哭得倒在母亲怀里。。。。。

最早进手术室的亲人是吉娃的二爸（二姨爹的弟弟），吉娃的心脏起博器已经被护士停了。所有的抢救都放弃了，就在医生宣布吉娃去了之后的18分钟，心电图呈直线的吉娃奇迹般重新有了心跳，一下、一下、再一下。。。。吉娃活了。医生护士大惊、大乱，对这件事到最后都无法解释！

吉娃真的不可思议的活了。起死回生的事就发生在我的眼前！

一天天吉娃慢慢恢复了活力，可以说话以后他讲给我们听的：那天（手术时）我梦到奶奶来接我（当时吉娃奶奶去世已经3年多了），拉着我的手顺着一条河走，我听到妈妈和外婆在后面哭得好伤心喔，我就给奶奶说，我不走，我要回去看妈妈，妈妈在哭。奶奶拖着我，我打死不愿走，奶奶就生气了，摔开我的手说，那你回去嘛，去看你妈。。。。。

一个9岁的娃娃能说这样的谎话吗？二姨妈当天再次给吉娃的奶奶烧了好多纸钱，边烧边给她说，你好好安心的走，不要惦记吉娃，让他跟到我们。。。。

吉娃身体很差，对正常人来说，感冒了抗抗也能对付，但对吉娃来说，感冒就意味着有生命危险。

说到吉娃的奶奶，有很多故事。这是一个操劳了一生的农家妇女，没有读过几天书，但也见多识广，对任何古老的事务都保持着敬畏的心态，生活中也有很多禁忌，而且对神秘事务深信不疑。

就在吉娃出生后哭夜的那些日子里，她常常在半夜里守在吉娃睡觉的房间外撒铁沙子和米，据说是为了打鬼。嘴里还念念有词。第二天一早又会把撒了一地的铁沙子和米扫起来，晚上再接着

吉娃手术之后恢复得不错，耽误了大半年时间，回到学校成绩依然拔尖。但有一段时间他经常感冒，让大人心力交瘁。有一阵子吉娃又天天下午3点以后就发低烧，晚上10点以后自动痊愈，到医院检查也找不到原因，在这个时间段之外，他甚至连感冒的症状都没有。

二姨妈已经非常迷信了，就去找当地有名的仙姑来看水。时辰日子都是那个仙姑定的。

那天仙姑端了一碗水，在碗里烧了符并投下一根筷子，仙姑大叫吉娃奶奶的名字，连叫了好几遍，筷子就像半空中有根绳子拴着它一般立在碗中间，仙姑叫二姨妈给吉娃奶奶说，叫她走，不要守到吉娃，不要不放心，这样对吉娃不好。。。。。。等等，说到后来，筷子倒了，仙姑说是吉娃的奶奶走了。

据二姨妈说，筷子立在碗里的事千真万确，而且吉娃每天发低烧的怪症也消失了。

这里插一则去年发生的算命的事吧。

去年，母亲从老年大学朋友那里听说成都有一位姓陈的老师推八字特别准，特别擅长断生死和推算财运，就邀约二姨妈一同去看看。

这位陈老师40多岁，还真是一位老师，以前是一家中学的数学教师。据说，她因为生肺病在洪雅的瓦屋上修养时遇到一位和她有缘的高人，那位高人说她华盖之命，并点醒她，她有缘能通命理。

陈老师开始自修命理方面的东西。这种事情确实不好说，也有一些人对命理感兴趣，刻苦钻研，但终究是不通，只能放弃。陈老师一学就通，命里有吧。

到后来她放弃了学校的教职，就在家里替人推算八字，并慢慢在熟人和朋友圈子中传出了名气，之后越传越远。

母亲并不认识陈老师，按去算过命的朋友的给的号码，先打了电话约了时间，那天母亲和二姨妈就去了。

二姨妈先写下了表弟的生辰八字，请陈老师“帮别人看看”。这位陈老师把吉娃的八字排开之后，说吉娃命中带了5个土，缺木，命苦啊，伤官（音，不知道是不是这两个字）太多。。。。。

刚说了这一句，陈老师突然说：人都不在了，还算啥子算？

据她说，从这个生辰八字清清楚楚的可以看到，9岁时不死都要脱层皮，16岁有一次大的伤官（后面再写有关的事），应该过不了这一关的，16岁以后的命就看不到了。。。。。二姨妈泪如雨下。

接着说吉娃。

吉娃手术之后最初几年每年都要回成都到川医复查，吉娃的手术其实没有成功，因为第二年检查时就发现他手术后的心脏心室依然缺一块，补过的某处居然呈漏斗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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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让全家揪心的结果。

更糟的是吉娃手术之后身体一直像麻杆一样苗条，家里人都担心一阵大风都能将他刮走，他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再承受第二次手术了。

吉娃自己并不清楚这个情况，小小的他每次见医生都对生充满希望，即使是最遭罪的检查，他也完全配合。

一年的暑假，吉娃被二姨妈带回了成都。那年成都的夏天不是很热，但吉娃每天晚上都任性地要裹着毛巾被吹电风扇，每天睡觉自己还要出一头一身的盗汗，二姨妈很怕吉娃感冒，总是在吉娃睡着之后悄悄起来给他关风扇。吉娃睡眠极死，给他关了他通常不知道。

一天晚上，二姨妈起来到吉娃房间关风扇，时间大概是凌晨两点过。二姨妈刚进房，吉娃就醒了，问妈妈：你进来看到爷爷没有？他刚刚才出去。。。。。。

吉娃的爷爷远在会东，二姨妈就说，是你做的梦，爷爷在会东，咋看得到嘛？

吉娃哭了，口无遮拦地说，爷爷死了。。。。刚才看到爷爷了，他说他走了。。。。

吉娃的爷爷平时是一个极其寡言少语的老头，七八个儿女，老伴去世之后却固执地要一个人守到老屋，最近的儿子也住在隔壁，家里没有装电话。

二姨妈觉得奇怪，看到吉娃一口咬定爷爷死了，赶紧把电话打到会东吉娃么爸家，让吉娃的么爸马上到吉娃爷爷那儿去看看。。。。。。

吉娃么爸赶到时是半夜3点过，吉娃的爷爷年纪才60多岁，平时身体挺好的，但当时他倒在堂屋里，已经往生了，脑溢血。

据说，从他身体还比较柔软来推测，过世的时间大约在2点左右。吉娃一向就是他的心头肉、打心捶捶！他给自己最喜欢的孙儿报了信。

这件事难道只是巧合吗？

1月22日，倒计时第二天。

这天天气不错，虽然是冬天却阳光明媚。下午3点过，吉娃的么爸背着吉娃出去理发：吉娃人瘦，头发一长一张小脸就显得更小、更瘦。

吉娃从小就是一个特别爱美的男生，家里人都觉得他身体都这样了，即使吃名牌穿名牌也是有限的，所以在物质上，对他的要求都是有求必应的。他要去理发的那家发廊在当地算最好的，只是离家稍微有点远。

吉娃穿着新鞋却没有走路。

还没有走到发廊，半路上却遇到了熟人，一位高僧－－当地香火最旺的寺庙里的住持。

会东是个小地方，吉娃一家都常常到庙子里烧香拜佛，吉娃和这位高僧早就是熟人了。这位高僧问起吉娃的病情，并随着吉娃走到发廊。

吉娃理发，高僧背着吉娃对吉娃的么爸说了这么一句话：这个娃娃再要一双鞋他就该上路了。。。。。。

吉娃么爸当时一听觉得很恐怖，心想，是不是老和尚看到吉娃脚上的新鞋。。。。。。这句话，他回家后不敢对任何人说起。

当天吃过晚饭，吉娃和二姨妈又出门散步。路过鞋店，吉娃突然给他妈说，脚上这双鞋底子有点硬，不好走路。

二姨妈就说，那再到鞋店去看看，看能不能换一双？

新开张的鞋店，老板很热情，拿出好几款鞋叫吉娃试穿，说要换没问题。。。。

鞋选好了，吉娃却不愿意换，因为喜欢头天买的那双鞋的样式，二姨妈好说歹说他都不愿换，只得又把另一双鞋买了下来。

吉娃么爸打死也没有想到，老和尚说这个娃娃再要一双鞋就要上路了，头天才买了一双鞋的吉娃，当天又买了一双鞋。。。。。。

第二天，1月23日上午11点过，天气晴好，吉娃心脏病发，终于到西方极乐世界去了。虽然这一天在我们全家看来只是迟早的问题，但真正来临之时，还是觉得突然。

吉娃爸后悔不已，事过经年，他还耿耿于怀，责怪自己当天回家后应该将老和尚的话说出来，他认为，不给吉娃买最后那双鞋，吉娃说不定还能留下一段日子。

这个遗憾已经成为永远的谜团了，也不知道事情会不会真的因为他说出来而改变？

谁知道呢？

（转载自天涯，作者 环猪脚脚，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