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识之三：妻随夫姓与男女平等无关

长期以来我们普遍认为，妻随夫姓是典型的男女不平等、男尊女卑的表现。但大家略作观察，就会发现许多欧美国家妻随夫姓十分普遍，而这些地方妇女地位相对是比较高的，所以妻随夫姓似乎并不意味着男尊女卑。

妻随夫姓主要有两种情况，改姓和加姓：一是妻子放弃自己原有姓氏，改随夫姓；二是在保留自己原有姓氏的前提下，加挂夫姓，比如我国香港前特首林郑月娥就是在自己原来名字之前加挂夫姓，这在我国港台地区普遍采用，有些西方国家会将原来姓氏作为中间名使用。

事实上，女子婚后是否改姓，即使在西方国家也并不统一，比如意大利、西班牙、韩国等国因其自身宗教及历史和文化传统，其做法就异于其他国家，妻子一般都会继续使用自己原本姓名，不会改随夫姓。

在妻随夫姓占主导的国家，也有部分女性开始选择保留自己的姓氏，以表明她们在婚姻中的独立性和自主性。尤其是在职业女性中，这一现象更加普遍，她们希望通过保留自己的姓氏来维护自己的职业身份和声誉。还有一些夫妻还选择将双方的姓氏结合在一起，形成一个新的复合姓氏，以此体现婚姻中的平等关系。

另外，多数国家把是否随夫姓作为个人意志的范畴，妻子可以选择随夫姓，也可以选择不随夫姓。一个有趣的现象是越来越多的女子婚后并没有马上改随夫姓，但有了孩子时她们会改随夫姓。这一点似乎和我们的传统认识，即孩子是夫妻关系的纽带，孩子使家庭关系更加牢固的认识是一致的。此时，所有家人共同拥有一个姓氏，似乎作为一个整体面对外部世界，更显现出婚姻及家庭的本质。

所以是否随夫姓，对大多数西方女性来说并不是个大问题，只要不预设前提，不先入为主，以开放式的态度来讨论这些现实和传统问题，都是可行的。即使改为夫姓，也不过是沿袭传统和习惯，并不意味着家庭地位低人一等。我们切不可用自己的视角揣测西方人的心理。

在一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妻随夫姓确实是男女不平等的表现，但在一个男女平等的社会，妻随夫姓并不意味着男尊女卑。男女平等的实质在于政治地位、社会地位以及经济地位的平等，与妻随夫姓并无逻辑关系。也就是说，妻不随夫姓并不意味着男女平等，而妻随夫姓也不意味着男尊女卑。

事实上，妻随夫姓，可以有效表明家庭身份和关系，生活中可以提供许多便利，这可能是我们一般意料不到的。举几个我在国外遇到的实例：

1.一次收到张妻子的包裹单，通知去邮局取包裹。我想代妻子取，根据在国内的生活经验，这种事情除了包裹单，需要带本人及妻子身份证件（重要场合可能还需要关系证明）。到达邮局后，工作人员特意检查了我和妻子的名字，答复说，如果我俩姓氏相同，可以代取，但因为我俩姓氏不同，单凭两人身份证件，不能说明我们的关系，因此需要补充关系证明才能代取。这是一次蛮有趣的经历，也就是说，正常情况下，妻子改夫姓，两人姓氏相同，表明二人家庭关系，是可以相互代为处理日常事务的，但如果妻子依然沿用自己的姓氏，不提供夫妻关系证明，外人无从感知他们的关系，就不能相互代为处理日常事务。

2.再举个作为家长一定会有同感的例子。家长在孩子入园入学后，必然面临一个和其他家长相识的过程，作为老师更是如此，需要尽快熟悉孩子及其家长，更直白地说，就是要把孩子和孩子的父母对应起来。通常而言，孩子和爸爸因为姓氏相同对应起来容易许多，但孩子和母亲的对应十分困难。微信家长群里，一定要加备注说明的。但以我在国外生活的经历，多数情况下一家人一个姓氏，这个过程变得容易许多，在社交媒体上基本也用不着搞备注，一目了然，避免了张冠李戴，或错认孩子同学及其父母的尴尬。

3.有一次去美国旅行，和团队导游聊天时，他讲到一个细节，关于接待港台客人和大陆客人的不同。港台客人因为普遍妻加夫姓，所以在安排食宿，游玩项目分组时，简便高效，不易出错，但大陆来的客人从名字和护照上根本看不出相互关系，所以需要特别注意，并尽可能提前安排妥当，避免搞混搞错。

讨论完是否随夫姓之后，再顺便谈谈相关的子女随母姓的问题，当然，如果妻随夫姓，那就不存在子女跟谁姓的问题。但在我国，生活中确实有少部分人让孩子随母姓，并认为这是丈夫爱妻子、或者是尊重女性、体现性别平等的例子。对此问题怎么看呢？一方面，这是父母及子女的权利，法律也完全认可这种选择，这样做当然可以。但另一方面，我想说的是这样做和男女平等的关系不大。身为丈夫或作为妻子也不要因此而感动。仔细想想，妻子的姓氏从何而来？自然是从孩子的外公而来。如果囿于男女平等的角度看问题，表面上看随母姓重视女性，但因为母亲的姓氏来源于孩子外公，这就又陷于新的性别不平等了。作为妻子和丈夫，对此应该有清醒认识，与其让孩子随母姓，倒不如丈夫多做家务，多承担家庭责任，多爱护妻子，来得更实在。

随着二胎及多胎政策的出台，现在有一些家庭考虑让孩子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这样做从法律上讲完全可以，而且看上去似乎更圆满。但我个人还是建议要慎重。本来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姐妹），但因姓氏不同，搞得好像表兄弟似的，加之分属于父系和母系利益关系中，很有可能影响利益的分配，离间兄弟间以及其与父母间的感情，加剧家庭矛盾。反之，如果同为一个姓氏，则地位相当利益相同，自然会少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