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女天生凤命,可太子不愿娶我。无妨,我本来也心有所属

霍家女天生凤命,可太子不愿娶我。

无妨,我本来也心有所属。

一朝战败,我父兄死在沙场,我被迫寄养于深宫。

当今天子把我困在床榻,露出贪婪的面目。

“玉门关外战事胶着,陆将军生死不明,你说,朕要不要救他?”

“阿妤,你得求朕,取悦朕,他才能活。”

1

我父兄战死沙场后,陛下把我年迈的阿翁派去镇守边疆。

临行前,陛下当着三军将士的面,对我阿翁承诺。

“朕定当把阿妤当作亲生女儿一般照顾,让她成为九州最尊贵的女人。”

京都的大雪冷的刺骨。

阿翁安抚地摸了摸我的脸,手心的厚茧刮的我有点疼。

天地茫茫间,他转身上马,渐渐消失在我眼前。

自此,皇帝将我养在了皇后宫中。

我呆呆地看着繁华的宫殿,伸手摸香炉尖上的凤凰。

听到陛下跟皇后怜悯的声音。

“阿妤的父母才将将亡故,劳皇后费心。”

“那帮反贼此时气焰正盛,霍将军恐怕一年半载回不来了。我朝就是太重文轻武才使得军中无人!要不是霍氏一族,朕何得朝中安宁!”

“陛下切勿忧思过重……”皇后低低地宽慰着皇帝。

此后的话我就听得不太真切了。

炉尖上的凤凰好看归好看,却不能拽下来。

我咂咂嘴,阿父阿母是英雄,阿翁亦是英雄,可是我在家中时,却不曾见过这样好看精致的凤凰。

我再想伸手去拽时,不小心用大了力,将整只炉子拽翻在地。

香炉倾散而出,屋中香灰扑簌,我揉着眼睛向上座望去,皇帝眼神沉沉地看着我,忽而又爽朗大笑。

“阿妤喜欢这样的香炉?皇后,回头各式材质的都给她备上一只,让我们阿妤日日都换着用!”

任谁听了不说一句,陛下对我万般纵容。

可人心难测,他的一句话,让我此后在宫中的生活变得异常艰难。

皇后共有三个子女,除了太子外,还有两位公主。

这两位公主虽然年龄与我相仿,却不怎么喜欢与我相处。

她们看不上我那些市井游戏,我亦搞不懂公主们谓之大雅的诗书礼乐。

段子容将我推进河里的时候,我正在河边淘我捡的石头玩。

她恶狠狠地捏着我的肩,然后顺手将我推到了河里,沉浮间我已呛到了好几口水。

“凭你也能嫁我皇兄?不过就是一张破堪舆图,我劝你们霍氏早早交上来!”

宫人们乌压压地往过来跑,他们大喊着保护公主。

我努力睁着眼,看到我不通水性的乳母含着泪拼命将我往岸上扯。

再有意识时,我身上已换上了干净衣裙。

我环顾四周却不见乳母身影,只好起身去寻。

我想问问她,我的石头有没有被捡回来。

“我怎么会生下你这般不开窍的木头!”是皇后的声音,她在厉声斥责段子容。

“为什么霍妤不用晨起入学?她也只知玩乐,为何她配嫁给阿兄?”

“你急什么?我们只管将她养废,届时不论你父皇还是你阿兄,骗她交出界外堪舆图不还是轻而易举?”

我咬着牙想伸手推倒面前的屏风,却突然看到了角落里唇角带血的乳母。

她对我摇了摇头,用嘴唇悄声比着,“走。”

我从皇后宫中跑出来,外面楼宇轩昂,雕梁画栋。

屋檐上面向青天的是比香炉上更大的龙凤。

我抬着头,好像听见了阿翁的声音。

“乖阿妤,我这一生最拿得出手的,就是这征战四方时画下的界外堪舆图,你每天都要在心里默画一遍,倘若阿翁有一日不在了,它也能替我保住你。”

“外面凉,你怎么不进去?”

我转身,看见身形高挑的段榆景。

这皇宫里除了皇帝就只有他一个男子可以穿明黄色的衣服。

我身为霍家女,只能嫁天子。

可当今圣上年岁大,不出意外的话,眼前的太子就是我未来的夫婿了。

我仰着头久了与别人平视突然觉得一阵眩晕。

段榆景马上扶住我,他身后的宫女要接手扶我进去,却被段榆景拒绝。

“孤来吧。”

日光下潜,窗柩的影子斑驳在红墙上,我脑子晕乎乎的,手死死地抓着段榆景胸前的布料。

原来,不单在战场上会死人,在宫里也会。

2

我大病了一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躺了一个多月。

再醒来的时候跟前跪着五六个宫女。

见我睁开眼睛,她们中有人站起来跑了出去,不一会,皇后就进来了。

她笑眯眯地替我掖了掖被子,“阿妤醒来啦?”

我怕她,下意识地往床里面缩了缩。

她眼神暗了一瞬,随即又揉了揉我的头发,“你要谢谢太子哥哥呀,是他一直抽空过来给你喂药呢。”

后来我写家书的时候皇后也守在我旁边,指点着让我把段榆景照顾我的事写给阿翁知道。

我听她的话写了上去,只是在她走后,我马上撕了那页纸,转而写道:

阿翁,皇宫里一点都不好,你什么时候可以来接我。

我没等到回信。

病气彻底消失后,我开始与公主皇子们一同听学。

皇上还找了两位贵女来陪我,跟着我的丫鬟阿云笑着替我梳发,她说就连公主们都没有陪读呢,我的殊荣是宫里头一份的。

所以段子容看我不爽,在课上,她半炷香的时间发呆,另半炷香的时间瞪我。

皇后那句要将我养废的话久久在脑里徘徊。

我一刻也不敢懈怠地读书习字,阿翁说霍家的孩子个个出众,我不能给家里抹黑。

段榆景不单有德高望重的文官学士授课,按理说他应该很忙才对,但是他却总有时间来接我。

他时常站在书殿外的合欢树下。

一看见我,他就浅笑着从袖筒里掏出些小玩意。

有时候是簪子,有时候是木头哨子,也有些蔗糖。

有一次,他直接从袖子里掏出包小酥点来。

我总是暗暗盯着他的袖子发呆,好奇他这袖筒到底有多能装。

伴读的周卿比我长两岁,她常常说:“姑娘好福气,不单得皇上喜欢,就连未来夫君也对你上心的紧。”

段子容听了这话就在一旁冷嗤。

“还不是用一家人的命换来的殊荣?要不是她们家拿着东西要挟,我皇兄能看得上她?”

听了她这话,我就故意大步跑向段榆景,接过他递过来的糕点大口大口地咬。

段榆景小心地擦掉我嘴角的残渣,“小口些,不要噎着。”

段子容气得拎着裙子就跑了。

我得意地扬扬眉毛,含糊不清夸手里的点心,“好吃。”

回去的路上,段榆景牵着我的手,他个子高我许多,这样的姿势累的我只想把手抽出来。

在别人眼里,也像是哥哥带着妹妹般,他长我七岁。

阿云说嫁了太子就是未来的皇后,我会一辈子待在皇宫里,我不想。

但是段榆景总是柔柔地看着我,如珍如宝般把一切的好东西都塞给我。

拿人手短,再给阿翁写信时我向他要了许多银子。

阿翁没给我回信,银子却捎回来了。

我把他们都塞给了段榆景。

“这些给你,我收了你那么多东西,现在我们扯平了。”

段榆景眼睛微微瞪大,他好笑地把银子推回来,“我不要这些。”

“那不行,我不能白拿你的。”

“我和你之间不用这么见外。”

“那不行。”

我执意把银子塞进他袖筒里,死死摁住不让他再推脱。

段榆景败下阵来,只好点头收了。

这就好。

我还等着回玉门关去,我可不能嫁给他。

3

秋闱的时间到了,皇上要出宫打猎。

他说霍家将门虎女,我却一直待在宫里,他要带我出去长长见识。

确实,我记得之前在家里,阿爹就要教我骑马,但是母亲和三个哥哥总是不让。

母亲说女儿家晒黑了不好看。

兄长们怕我摔死了他们就没妹妹了。

我想着从前在家里的事,突然看见对面一个穿着月白长衫形貌昳丽的小公子。

他吊儿郎当地斜靠在矮榻上,一口一口灌着梅子酒。

皇后不许我们饮酒,他看起来大不了我们几岁,却喝酒喝得如此老道。

他旁边穿着官服的男人死死瞪着他,微微侧了侧头,强笑着咬牙道,“陆宴舟你不要逼我在人多的时候扇你。”

“陆相!令子好酒量啊!”坐在近处的皇上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大笑着称赞。

陆相,陆恪,我之前在家里常听阿父向阿母骂这个人。

“陆恪这个龟孙又克扣老子的军费!”

“陆恪又向皇上参我战前饮酒,老子下次非砍了他。”

“陆恪居然升得比老子还快,老子不爽,今晚非端了蛮夷的营寨给陆恪瞧瞧。”

阿母这时就总会笑着戳阿父的额头,“天天陆恪陆恪,干脆你俩一起过得了,娶我作甚!”

都说小孩子记性不好,可我却总能记起以前的事。

这边陆丞相连连赔笑,对着皇上直说是他把儿子惯坏了。

他对着身边的人轻轻踹了一脚,“还不给我滚去醒酒?”

陆宴舟笑着站起来,懒倦地理了理衣衫,甩着手里的玉珏退了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鬼使神差地也跟上了他。

他顺着帐篷往外走,我也悄悄跟着,刚刚踏出营地,陆宴舟就笑着转过身来。

“你还真以为我不知道你跟着我啊?”

他仔细地打量着我,一双漂亮的眼睛盯得我有点发怵。

见我不说话,他又问,“干嘛跟着我?”

“我也不知道。”我老实说。

“你叫什么名字?”

“霍妤。”

陆宴舟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霍将军的女儿?”

“我也可以是霍将军的孙女,霍将军的妹妹。”

他又转身往外走,“行吧,行吧,我知道你们霍家满门忠烈。”

“我可以跟着你玩吗?段子容她们不喜欢我,段榆景太忙了没空。”

我好长时间没有和别人好好说话了,在宫里时,一言一行都被皇后盯着,阿云又只会絮叨皇上有多好,皇宫有多好,我实在是找不到人聊天解闷。

陆宴舟轻声笑了笑,转身勾住我的脖子。

“行啊,公子以后就带着你混了,你可得好好配合我,不然就是叛徒。”

“我一定好好配合!”我坚定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里,以鸟叫为号,陆宴舟带着我浑玩了好些地方。

他带着我偷吃了御膳里的丸子,带我给陆相的酒里加了墨水,带着我抓了兔子,还带着我爬了树。

我和他一人一个树杈,各躺一边。

“陆宴舟,我三哥也爱爬树,但是他没教过我。”

我用手挡着太阳,在脑子里怀念三哥爬树的模样。

“你家里有人从函武关回来吗?”陆宴舟叼着根草,丢了颗葡萄过来给我吃。

“没有,阿翁说那是一道天堑,进去的人难出来,守着的人也只能死守,阿父诱了蛮夷军士进去,宁死也没让他们占到好处。”

我咬开葡萄,被酸的眼睛眉毛都挤到了一处。

陆宴舟侧过头看我,“你可别哭啊,我不会哄你们小姑娘。”

我摇头,“我不哭,我老早就不哭了。”

阿翁说想哭也得忍着,做臣子的本就应该为了国家君主肝脑涂地,就算委屈,也不能让天子看出来。

所以我总是在皇上面前笑,提起阿父也笑,提起阿母也笑。

时间长了,就哭不出来了。

4

我是被段榆景叫醒的。

我低着头往树下看,段榆景难得地黑了脸,他面色不虞地盯着我和陆宴舟。

“下来,我接着你。”

他向我伸出手,示意我直接往他怀里跳。

我看着高度,有些犹豫,他便不耐烦地又催促了我一次。

我担心他接不住我,也害怕压扁他,就自己抓着树干一点一点爬了下去。

刚落到地上,手就被段榆景一把握住。

“回宫了,母后身子不舒服,我们跟她一起提前回去。”

“好。”

段榆景看了一眼树上,又不悦地补充了一句,“以后少跟纨绔来往。”

他牵着我往回走,我也忍不住回头看。

陆宴舟依旧躺在树杈上,不过他闭着眼,没像我一样舍不得他。

我又回到了日日去学堂读书的日子,段榆景也像从前一样来接我。

只不过不知道从哪一天起,他袖筒里掏出来的东西变成了两份。

他日日笑着对我说,“阿妤快点长大,到时我一定风风光光地娶你。”

段榆景眼睛里盛满了深情与爱意,那道目光越过我,柔柔地落到了周卿身上。

她手里把玩着一支竹叶簪,我的那支,被我随手放在了桌上。

我及笄那天,皇上为我举办了盛大的宫宴,长灯点亮了整个京都。

一棵金灿灿的树被抬到我的面前,金子为枝,翡翠为叶,奢华精致地令人咋舌。

皇上和蔼地看着我,他转转拇指上的扳指。

“今日阿妤最大,你可有什么愿望?只要你有想要的,伯伯一定替你寻来。”

“我想出宫玩一天可以吗?”

皇上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我。

他伸手将我头上的发簪往里插了插,转而又不在意地道,“阿妤想去就去吧。”

我不是一个人出来的,陪着我的还有段榆景和段子容。

这几年段子容长大了些,心性开始沉稳,不再爱寻我的麻烦,有些时候我也能和她笑着喝完一盏茶。

段榆景说他在京都最大的酒楼订下了席面,吃了饭就直接回去。

我不愿意,在街角偶遇周卿的时候,趁着段榆景注意不到,我便弯腰遁进了人群里。

外面与宫里大不相同,街边摊贩众多,胭脂香,泥土香与饭香茶香混至一处,烟火气浸得我一下子就开心了起来。

我贪玩,又把外面想的太好,是以最后被一群乞丐堵到……

发布于 2024-09-19 1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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