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改革存疑(汤溢泽杂文6)
姓名改革存疑
★汤溢泽
中国姓名之弊端繁多,就拿其构造物中的姓来说,一是众多得纷杂。据严扬帆编写的《新编千家姓》称,包括单姓和复姓的就达3107个,而《中国姓氏大辞典》收录了23813个姓氏,公安部户政管理研究中心发布的《2018年全国姓名报告》显示,全国在用姓氏共计6150个。二是这些玩意儿既有趣又有点近乎低等动物的下流。或属于朝代类如夏商周秦汉唐宋元明清,或归入时间序列如春夏秋冬晨午年月日时,或并入动、植物之栏如李梅兰菊竹松柏杨柳,牛马羊猪虎熊等。而这姓与名的组合中更有麻烦涌现,其中撞车者频频有时竟然撞得双方金星滚滚,如湖南衡阳市内仅取名“王敏”者就有300人,而叫“范鹏”亦达200余人,因故在石屎似的建筑物之间一呼“王敏”、“范鹏”时或应者四起,或为防止撞车的尴尬而没有一人答应。尤其是在授课时班上几个“王敏”倒弄得师生有点头晕。
有鉴于此,有识之士振臂高呼改易此类毛病,纷纷打出姓名改革的大旗,其勇气或举措着实令人击掌称赞。其中内蒙古某杂志于不久前刊登一则建议则是佳作。该文作者开出的处方是使用1、2、3、4、5、6、7、8、9这九个数字来给国人作姓,作者还很自信,自认为此种方案为灵丹圣药。
笔者向来与时俱进,也具备紧追新颖的、标新立异的爱好。很佩服作者深邃的数学眼光,设如把每个公民像过去农村收购牲猪一样用数字编码叫起来,既方便又灵捷,输入电脑便于管理。但想来思去,此种方法存在缺憾或者说从往昔的姓名之泽跌入新的泥淖:一曰这数字号码组合起来虽然很好,但有几个数字给谁命名呢?如“250”即使近乎屎尿也会避之三舍;又如“20”二字,在湖南怀化方言中是“二世”谐音,指的是死亡,狠毒的咒语;再如“13”二字在西洋人看来很不吉利,如果某位姓名为“13”的男士或者女士与西洋人交往互动,对方难道不认为是怪物就认定是灾难?西洋人如此,东洋人也有数字上的忌讳,如“6”、“9”在日语中有“苦役”、“苦”等意。假设哪位男士、女人以此为名,糟了,日本人认为是恶物降临。由此看来,这种做法虽不说有损国际形象,但至少有些不利于对外开放与双向交流。而粤语中“4”与“死”谐音,更是人们所躲避的祸水,至于某人取名为“2✕”、“2✕✕”时,有人叫小“2”来,岂不是侮辱了其人格?
二曰:数字取名亦会出现攀高枝的杰作,其样板来源于现时与“名人”、“伟人”强硬认亲的怪胎。如李刘朱者总挖空心思与“李聃”、“李世民”、“刘邦”、“朱元璋”联姻,自以为是其后裔。说不准多来几个骨髓里满是爬虫质的神仙编写几套《新百家姓》,很创造性地把第一人的姓排在首位,姓以人贵,平民姓因人贱,对虚构的第一姓心存羡慕。那么姓“1”或“2”的也就雄踞中华,没有大量的趋炎附势之徒不争着姓“1”或“2”尤其是“1”才怪呢。如此这般,数字代码上又有撞车的概率。更有当今人崇拜的尤物如“888”、“666”,人们发起烧来往往不会想到“888”与“罚罚罚”同音,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以及“666”与“遛遛遛”的联系,而不惜以权力、金钱猎取此名,有的人还会为此脱掉裤子勇猛逐鹿,其景观一言以蔽之曰“趋之如鹜”。
由此看来,数码代替现行姓名的汉字亦有弊端,我辈在此还是沿着现成轨道跑一段为妙,一不要别人把自己从“动物圈”的“姓名”中拯救,姓耍的就姓耍,不要把别人耍得过分;姓骂的也没有什么尴尬,与人文明相处啊,不要见人就骂;姓猪就是姓猪,关键是自己不要成为一只没良心的下流猪;姓苟(狗)便是姓苟(狗),自己不要为一条忘恩负义的疯狗就好;姓牛就是姓牛,做一头劳苦大众的老黄牛又何尝不可?二是力求取名上不撞车,即使撞车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像过去株洲一位叫“刘少奇”的普通工人与国家领导人“刘少奇”相碰,亦不要大惊小怪。做主席的“刘少奇”没要做工人的“刘少奇”改名,显得他大度,说明姓与名的组合是个体的自由权,做主席的能拥有这样名字,百姓也有权如此称呼。当然遇到此一相撞还可以补救,在前面加一叠定语可以避免发生碰撞的火花。如民间的“李鹏”可以称(一般公民的、非总理的等)的“李鹏”,现在的“曹雪芹”可以声明不是写《红楼梦》的曹雪芹,这不理顺关系了吗?(原载《年轻人》1997年第1期,此处有少许增删)
发布于 2025-03-29 03:27微信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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